向左看，向右看，都是塑料精英

更新时间：2025-03-12 17:39  浏览量：1

《初步举证》（National Theatre Live: Prima Facie）是一部英国国家剧院的戏剧影像作品，2025年2月28日起在中国大陆上映。该剧讲述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出庭律师泰莎，自己遭遇一场性侵案件后，在司法系统寻求救济受阻，进而对曾深信不疑的法律体系产生质疑的故事。该剧开头，泰莎回忆了自己刚进入剑桥大学法学院时院长的致辞：“你们是精英中的精英，但看看你左边的同学，看看你右边的同学，你们之间有三分之一的人无法毕业。你们之间是竞争关系。”

本文作者对这句台词有所感触，联系到在法学院就读的经历与感受，写作此文。作者表达了对“精英法学院”现象的批判性态度。文中的每一事例都是作者亲身经历，要么是从过去言行中反思到的，要么是在日常交往中观察到的。

来源 | 水木网络法学

有一个跨洋而来的传说：法学院是培养精英的。从翻开《民法总论》半文不白的序言起，就是一名“法科生”，要用“法律人”的思维来认知世界。看到广告中的“最”字，要义愤地举起《广告法》；遇到生动细腻的“小作文”，要自觉保持冷静，等着法官的判决，然后向质疑司法结论的“不懂法”的人普法。

作为精英，简历一定要是光鲜亮丽的。学校不能只有校名，还要有标签。虽然1952年的教育政策和现在区别甚大，但“五院四系”的光辉历史不可磨灭，一定要挂在嘴边。实习经历要丰富，律所和检法是标配，最好加上互联网大厂和金融机构。奖项也是多多益善，即使工作多年，也不能略去本硕博的年级第一和不下十次的三好学生，要让人看见简历就知道：此人向来巅峰。

《初步举证》（NTLive: Prima Facie）

新时代的男性精英，新时代的口号不能不喊。女性主义的话语掌握得比拐卖妇女、儿童罪的加重情形熟练，性别秩序的堡垒却还是要加固。每读一页激荡人心的学术史，都要提醒自己一句：现实还是丛林社会。蒙上眼睛，本是为消除偏见，却操作成了装看不见。若是遭遇诘责，就搬出粗糙的“法律与道德关系”强力回击：你说得很好，但这不归法律管。

《初步举证》（NTLive: Prima Facie）

法律知识是专业的、有门槛的，“法学生”当然要区分于“非法学生”。既然没有人比自己更懂法，那自己就是法律的代言人，动辄以“法律”作为句子的主语，白纸黑字的法条文本、一家之言的法学学说、个人学习的经验判断统统归于“法律”。这种“法学生发言”和大语言模型有一共同点：分不出引文和幻觉。

精英法学院的第一批受害者，就是法学院学生本人。每一学期和假期都在“卷不过”的焦虑中煎熬，生怕今日的不努力让未来的自己失去宝贵机会。一个传说被深信不疑：好看的简历是敲门砖，简历好看不一定有好工作，但没有好看的简历就一定没有好工作。即使有过质疑，也不敢亲身验证，依然要以“不得不被卷入”的心态参与进精英游戏。

《初步举证》（NTLive: Prima Facie）

然而，我们真的如此无能为力吗？

我们在接受的，首先是大学的教育，其次才是法学院的教育。无论是在理想中，还是在中国的现实中，不应也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法律人小圈子的壁垒。专业知识确实重要，但把法律当成经来念提升不了专业性，只会加剧陈规的固守。

优绩主义、丛林社会，不过是个骗局。这场骗局致力于消解大学之大，用升学与就业驱赶着不设边际的阅读和对人间百态的体会，而这恰恰是健康的精英教育所追求的目标——先于时代一步的判断力。世事变迁，机会比“前辈”所描述的多得多得多。相信自己的判断，觉得无意义的事情，那就是不必要去忍受的事情。“简历意识”这种有毒的东西，请塑料精英们自己玩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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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 | 王睿

审核人员 | 张文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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