灿烂但染血的花朵们:“非文本”和“无历史”的Kpop遭遇学术与戏剧
更新时间:2024-11-21 11:43 浏览量:9
今年六月我带领南国剧社创作了戏剧《神明与好人之歌》,这是好几年来我一直在酝酿的两个创作灵感的融合。一是源自我对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的名作《四川好人》最朴素的感受,我试图以更加暴力而决绝的态度、以这个“人神”叙事中更加偏向“人”的角度重述这个故事;二则是多年来我以纯粹旁观者的态度关照的kpop文化和在国内兴起但很快“水土不服”的男团、女团偶像文化。kpop女团最初给我的感受就是“灿烂而悲伤”,出于音乐欣赏的直觉,那些爆红舞曲的旋律线所蕴含的哀伤底色,是我对kpop歌曲、参与其中的人、乃至延伸到整个偶像团体文化最初强烈的“强颜欢笑”感受的来源。而这种主观而持续的情感体验,在我读到伊朗女诗人芙洛格·法罗赫扎德(1934-1967)的诗句“花朵们灿烂但染血的历史,你们听见了吗?”时达到灵感触动的极致,于是一部以kpop女团为叙事主线重述(或者说续写)布莱希特《四川好人》的戏剧作品,历经八个月的筹备时间后得以上演。《神明与好人之歌》剧照,摄影:陆雨泽。我更想强调的,是kpop将传统音乐中表现哀怨情绪的小调进行了节奏重组,将“蓝调”化作舞曲的音乐实践,本身即是偶像文化抛却伦理前提,毅然向前追求已经带有后人类气质的“极致美”的隐喻。选择kpop,就是像书写一个“非文本”与“无历史”的世界,在这个超越性的世界里,花朵既“灿烂”又“染血”,可如果不“染血”就不可能“灿烂”;认为“灿烂”不值得用鲜血来换的人就不会出现在这里,始终隐隐作痛的罪恶感转换为我们向前突破、敢为先锋的愉悦,那么此时,伦理意义上的“好人”究竟是否是真的存在?被认为拯救我们自己的“永恒人性”真的是完美的吗?将人性的变为不人性的,正是因为人性的另一面渴望崇高,渴望超越日常生活的极致,几乎就是“死亡冲动”的本能,而想要表达这些,又有什么突破传统流行音乐和亚文化的藩篱,走向“非文本”(形式上的超越性)和“无历史”(伦理上的超越性)的kpop更合适呢?它是“有罪”的,是“超越”的,那就该是舞台需要的,要用美的舞台,有思考的舞台,新的舞台,时代的舞台,与不美的,无趣的,过时的,僵化的,权力的舞台斗争。毕竟,我们一边呼唤“好人”的同时,自己也始终享受着“反伦理”的美带来的崇高与痛苦,享受我们打开kpop视频时所感知到的似乎浅薄但却灿烂悠长的“超越性”快感,“游走”在“好”的边缘,这一代人在过往意义上被认为是消极的“逃避”、“麻木”“沉迷”,就是德勒兹所言指向着颠覆和重组的“逃逸路线”,所谓“在当代语境中,表演消极也许比参与更加激进”(陈恬,《表演消极观众身份:共享舞台或重建“第四堵墙”——一个后布莱希特的视角》,《文艺理论与批评》2024年第3期),也许我们将被这些“非文本”和“无历史”的力量,带向新的“神灵”和新的世界,可谁又知道呢?我们没有答案了,我们只有情绪了,说到底,我们让美来决定吧;只是,在等待的过程中,记得抹掉想支配我们的“神灵”,记住那些灿烂而染血的花朵。